“什麽？杜伏威撲街了？”楚河聞言虎軀狂震，一把接過那張紙條，匆匆掃了一眼，只見上面寫著：“杜伏威於八天前被人圍殺於歷陽城外。”見此，他不由訝然道：“這消息可靠麽？”

婠婠撇嘴道：“我怎麽知道可不可靠？情報部發過來的，看你對他們有沒有信心嘍。”

情報部是蜀中割據政權的情報部門，主要由原天蓮宗、補天閣的情報人員組成。天蓮宗本為商人集團，於消息一道很有心得。而補天閣身為刺客團體，刺客對情報也是非常重視。因此新組建的情報部總體來說效率還算比較可觀。

“這怎麽可能？杜伏威的武功那麽厲害，雖不是三大宗師一流的人物，但也算是宗師級的大高手了……他怎麽會被殺的？”乍看到這消息，楚河還真有點不敢相信：“除了這一條消息，還有沒有別的消息過來？”

“暫時就這一條。”婠丫頭搖搖頭，“歷陽距成都太遠了，一路上群雄割據，匪寇多如牛毛。這條消息只用八天時間便傳過來，已經算是很不錯了。”

“亂了亂了，這下全亂了，杜伏威本該是降李閥後被毒死的，怎麽現在就被殺了？”楚河喃喃自語：“難道是我造成了蝴蝶效率？可這也不應該呀，我殺的人，應該和杜伏威沒交集啊……”

“別亂猜了。沒有具體情報，亂猜也是沒用地。”小暄暄起身走到楚河身旁，拉著他的手安慰道：“無論怎樣，這件事都不可能是你引起的，你無須自責。”

“會不會是輔公佑幹的？”婠丫頭開始轉移楚河的註意：“輔公佑昔年雖然和杜伏威親如兄弟，可是近年來兩人之間已生出嫌隙。尤其是輔公佑身為天蓮宗棄徒，行事本就有聖門毒辣作風，加上又有左游仙這個老家夥輔佐慫恿，說不定正是輔公佑為奪權做出來的。”

“輔公佑沒這麽大魄力吧？”楚河猶疑道：“歷史上也沒這一出……”

婠丫頭笑道：“誰知道呢，也許是輔公佑看到安隆割據蜀中。幹得有聲有色，被刺激到了，便想幹掉杜伏威，獨掌江淮軍大權。”

輔公佑與安隆是同門師兄弟。不過關系非常惡劣。輔公佑破門出教，也是由安隆一手造成的。

“有點兒道理。”楚河點點頭，“可我還是不敢相信，杜伏威會撲在輔公佑手中。以輔公佑這條廢材的水平，就算與左游仙聯手。也是很難殺掉杜伏威的。以老杜的武功，就算打不過輔、左二人聯手，難道還逃不掉麽？”

婠丫頭擺手道：“哎呀，我們在這裏瞎琢磨又有什麽用？一切還得讓事實說話。再等兩天吧，等更詳細地情報來了咱們再論。”

“唔……”楚河點點頭，便打算拋下這個話題。杜伏威的死雖然很令他震驚意外，但確如所說，沒有確切的情報。是琢磨不出什麽來的。況且杜伏威雖死，輔公佑卻仍活著。由他接掌杜伏威地大權，江淮軍還不至於亂起來。杜伏威的死對天下大勢縱有影響，卻也影響不到楚河他們割據的地盤上來。

正在這時。天蓮宗高矮二將中的高將自敞開的大門外匆匆步入，口中高呼道：“緊急情報——輔公佑、左游仙於七日前先後被圍殺於鐘離城外——”進來後甚至顧不上行禮，便將一張載著情報地紙條遞進手中——情報部的主管雖不是婠婠，但藍胖子不在城中時，像這等緊急情報一向都是交到她手上的。

楚河、婠婠、小暄暄齊齊動容！

“左游仙也死了？我還等著他吃完晚飯來找我麻煩呢！”楞了半晌。楚河唏噓不已。

五日後。夜，安公館。

楚河、藍胖、石老邪、婠婠、師妃暄五大龍頭齊聚一堂。大堂中燈火通明。卻不聞絲竹管樂之聲。廳中除這五人之外再無一人，五人面前的小幾上雖然酒菜俱全，卻沒人動上一口。“事情看來很覆雜。”藍胖子皺著眉頭，神情嚴肅：“真沒想到，江淮局勢竟會糜爛至此……杜伏威、輔公佑死得真不是時候……”

在這五天中，又有情報陸續傳來。形勢發展一日千裏，令人目不暇接。縱使鎮定若楚河，也虎軀狂震不已，感覺事態發展太過詭異離奇。因此五位核心領導便在今天晚上開這個碰頭會——小暄暄指不定今晚還是明後天就要生孩子了，可也架不住事態嚴重，硬是說服楚河，也親自來開會了。

話說，自杜、輔二人死後，江淮軍群龍無首之際，楚王李子通、梁帝蕭銑、迦樓羅王朱粲趁勢發兵攻打杜、輔二人的地盤。

而剛與宇文化及部大戰數場的少帥軍則打著為義父報仇的旗號，率三千精騎輕裝疾進，大肆接收杜伏威的兵員和地盤。因寇仲是杜伏威生前最看重地義子，他名聲又好，所以杜伏威的義子王雄誕、親信西門君議率五千上募投奔寇仲。寇仲一時勢力大熾，地盤擴充一倍有餘。而李子通、蕭銑、朱粲三家因彼此顧忌，所得的好處加起來也僅比得上寇仲一家。

根據最新情報，目前這瓜分了江淮軍地盤、人馬的四家勢力已經停止了前進，一邊互相對峙，一邊消化所得。

當然，徐子陵還是沒有消息。自從一個多月前他和秦川一起失蹤之後，但一直杳無音訊。這次寇仲這麽重要地軍事行動他也沒有出現。

“江淮局勢再糜爛。跟我們倒是沒有多大關系。”石之軒輕聲道：“他們群雄對峙，沒有一家有能力攻略蜀中。便是嶺南宋閥，如今也要面對李子通地壓力，沒了閑心來管我們的閑事，對我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。只是……杜伏威與輔公佑、左游仙的死，倒是值得好好推敲一番。”

在這五日中，杜、輔、左三人被殺的詳細情報也一一傳來：

杜伏威仗著武功高，經常喜歡一個人亂跑。在他被殺地當天，他不知抽什麽風一個人跑到歷陽城外看夕陽。因是在自己的地盤上，他一個護衛也沒帶。僅有兩個執法隊的高手本著認真負責地態度。自覺地跟在了老杜身後。為了不被老杜訓斥，那兩個高手還隔得遠遠的。還好有這兩個高手遠遠跟著，否則老杜死了都沒人報信！

就在歷陽郊外十多裏處，杜伏威遇上了埋伏。

伏兵一共有六人。當先一人自老杜腳下冒出。不知使了什麽手段，竟逼得老杜飛到天上躲避——真正的高手，除非像雲帥、曲傲這等最擅長空戰的空軍，或者像石之軒一樣身法奇詭的超級輕功高手，否則絕不肯輕易騰空。一旦騰空。又沒有像雲帥、曲傲那等能在空中換氣轉向的奇異身法，就很容易被人當靶子打。

而就在老杜身在空中，無處借力之時，四條人影分四個方向突施奇襲，只一擊便令老杜受傷吐血。當然這還不足以要了老杜的命，真正致老杜於死地地，卻是一枝突如其來的長箭！

在老杜吐血的瞬間，一枝似天外飛來的箭貫穿了老杜的腦門。從他左太陽穴射入，右太陽穴穿出，令他瞬間便斷了氣！

從地底之人逼老杜騰空，另四人合擊打傷老杜。到最後老杜被掛掉，不過只短短三次眨眼地時間！這效率比楊虛彥殺人還高。

那兩個遠遠跟著老杜的執法隊高手眼見老杜遇襲，開始還幸災樂禍呢，心說誰這麽傻敢去找咱們歷陽大總管的麻煩？真是不要命了。結果一口氣剛喘完，就見老杜變成屍體了。這兩人倒也忠義。明知對方強得可怕。硬是不怕死地沖了上去，欲為老杜報仇。結果兩枝長箭幾乎同時飛來。令這兩人連閃避的念頭都未曾生起，便給生生貫穿了左胸。

其中一人當場就死了，而另一人命大，天生心房在右，勉強保住了性命。那放暗箭之人頗為自負，也沒來檢查二人是否死透，那埋伏的六人聚在一起，在老杜屍身上搜索了一陣便離去了，才令那心房偏右之人撿了條命。於是老杜被殺的詳細情形方才傳了下來。

自始至終，那撿回一條命的執法隊高手都沒能看清襲殺老杜的六人長什麽模樣，連他們地身形、衣著都沒能看清楚。

輔公佑和左游仙被殺的情形較為模糊。雖然也有目擊者生還，但輔、左二人的護衛並不像執法隊的高手那般眼力高明，沒能看清具體情形。

這二人並不像杜伏威那般自負，出門時一般會隨身攜帶十人左右地高手護衛。但同樣地，他們也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地盤兒上遇襲，加上對自身的武功也很有信心，因此帶的護衛也不會超過十人。

話說就在老杜撲街後第二天的清晨，這時候輔公佑還沒得到老杜掛掉地消息，正像往常一樣帶著十個人巡視自己地領地。同樣也不知道抽什麽風跑到鐘離城外看朝陽，結果到了城外一個小山包上，看得正舒服的時候，殺手來了。

一共七個人，不知怎的避過了所有護衛地警戒，避過了如輔公佑這般高手的靈覺，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，同時對輔公佑展開了襲擊。輔公佑倉促迎敵，只一擊，便鮮血狂噴，連句遺言都沒說就掛了。當時在場的護衛楞是沒一個看明白老輔是怎麽被打死的。只是在事後驗屍的時候，發現老輔全身的經脈、骨骼幾乎全碎了，心臟也碎成了千片。

那七個殺手幹掉老輔之後，一陣風般刮過了那十名護衛，同樣只是一擊，便將那十人全部打倒，當場就死了九個，只一個練硬功的留了一口氣，撐到有人尋來了。交待完了遺言就馬上掛掉了。

至於左游仙死地情形，卻沒人能說出來了。左道長和他的十個護衛全部身死當場，只是驗屍的時候發現左道長的死狀跟輔公佑一模一樣，由此推測是殺輔公佑的那批人下的手。

令人大惑不解的是，左游仙那天居然也是不知道抽什麽風，帶著人出城看朝陽。而且更離譜的是，從時間上看，他出城正好比輔公佑晚了半個時辰，正好夠讓那殺了輔公佑的七個人布置下一個針對他的埋伏。

當然其中還有一點也讓人很疑惑：殺杜伏威地六個人中，有一個人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。位置正好在老杜的腳下。而殺輔、左二人的七個殺手也是從地底下冒出來地，位置正好在二人周圍，保證每個人都能同時展開進攻。那麽，這些殺手憑什麽就知道被害者們一定會走到那個位置？難道護衛中有內奸？可就算護衛中有內奸。那些護衛也不能左右主子們行走的路線哪！那麽殺手們怎麽就能埋伏得那麽精確？

這個問題沒人知道。聰明如老石，在看到這些詳細情報後，也是苦思半晌不得其解。最後只得苦笑搖頭：“魔怔了，一個看夕陽，兩個看朝陽。就這麽把命看沒了，真不知道他們抽的什麽風！”

“從埋伏的方式上來看，殺杜伏威三人的殺手極有可能是來自同一個組織。”這是大家討論了一陣後共同得出地結論。雖然殺老杜的六人中，只有一個是從地下冒出來的，而殺老輔他們的七個人全是從地下冒出來的，可瞧那配合的默契，隱匿的技巧，便能看出這批人全是來自同一個組織。

“應該不是寇仲的人。雖然他在這次事件中得地好處最多，但他沒有這麽深的底蘊。李子通、蕭銑、朱粲三人也派不出這麽可怕的殺手。況且他們三家得到的好處，加起來都不如寇仲一家。這兩批人若說是那些底蘊深厚地世家門閥培養的殺手，倒有幾分可信。”

這是大家得出的第二個結論。

“有沒有可能……是李閥的人？”婠丫頭猜道。她對李閥成見很大。這話針對性很強。

“不可能，現階段滅了江淮軍對李閥半點好處都沒有。”藍胖子難得的敢反駁丫頭地意見了。

“怎麽沒好處？”婠大姐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，嚇得最近因統領大軍而得意洋洋地胖子渾身一個激靈。眼見胖子老實了，婠丫頭方才認真地分析道：“李閥想謀取洛陽早已是天下皆知。而寇仲若想與李閥爭雄，最緊要的便是不能讓李閥攻下洛陽。否則若讓李閥先據關中長安。又占洛陽這舉世堅城。寇仲便是有通天之能，也難遂淩雲之志。因此。即便洛陽王世充與寇仲有怨，一旦洛陽危急，寇仲也必會引兵救援。但若是江淮軍完了，以寇仲和杜伏威地關系，他必不能放任江淮軍不管，必會出兵接收江淮軍的領地、兵員，並想辦法為杜伏威報仇。但這一來，寇仲的領地便會與李子通、蕭銑接壤，側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迦樓羅王朱粲。北面又有稱帝於河北魏縣的宇文化及。一面要消化新接手的地盤兵員，一面要防備李子通、蕭銑，以及與少帥軍有深仇的宇文化及襲擊，試問在這種情形下，寇仲如何去管洛陽的事？這豈不是正遂了李閥的意麽？現在這情形，李閥大可以先取下洛陽，然後憑堅城雄關坐山觀虎鬥，等少帥軍、李子通、蕭銑、朱粲、宇文化及乃至嶺南宋閥這些勢力鬥個你死我活，再出來收拾殘局。”

“有理！”石之軒點頭讚同。

“不可能吧？”楚河卻不同意，他可是看過大唐雙龍傳的，李閥什麽時候有這種特級高手了？

“莫小看了世家門閥。”石之軒道：“我雖然也從不知道李閥有這種實力，但對於李閥這種累世貴族來說，秘密蓄養一批高級殺手，也並非不可能的事。當然，也不能肯定這些殺手就一定是李閥派出的，畢竟能在一個照面間取下杜伏威這等高手性命的殺手，便連我補天閣都找不出來。”

“水真混啊……”楚河雖然仍是半信半疑，卻也沒有出言反駁。畢竟這次的事件實在太大了，已經完全脫離了原著，令他也失去了先知之能。而那兩批殺手著實神秘，至今沒人能查出來那兩批人的來歷。這令楚河心中頗為煩惱。他殺尚明、殺尤鳥倦等四魔，殺邊不負等陰癸高手，乃至逼散獨尊堡，都對大局影響不大。可是杜伏威、輔公佑這兩位在亂世中大放異彩的一方諸侯掛了，江淮軍這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完了，那對時局的走勢影響就太大了！

正煩惱間，忽覺師妃暄神情有異。只見她臉色發白，貝齒緊咬櫻唇，小手接在隆起的肚皮上，看上去頗為痛苦。

楚河心中咯噔一聲，失聲道：“暄暄，你怎麽了？難道……難道是要生寶寶了？”

第二集 笑紅塵，留香歌笑楚邪王 第五十一章 醜寶寶楚歌笑（上）

“肚子痛得厲害，可能……可能是快生了……”小暄暄臉色蒼白地說道，語氣也不是肯定。畢竟，她也沒有經驗。

“這，這，這這這可怎麽辦？”楚大將軍霍地站起身，臉色變得刷白，向來穩如泰山的一雙手，竟然抖得如同抽風一般，連話也說不利索了。

在古代，由於醫療技術落後、衛生條件低下等等多方面原因，女性生孩子一直是一種高風險作業，產婦死亡率和嬰兒夭折率一直居高不下。尤其是頭胎孕婦，因為經驗值不足，生小孩時風險更大！

對古代的女性來說，生一次小孩，無異於闖一次鬼門！

這便不難理解，當楚河得知小暄暄有即將臨產的征兆後，何以會如此驚慌失措了。

不止楚河著慌，婠丫頭，藍胖子全都跟著慌得手足無措。

“別慌！”在場五人中，唯有老石是過來人。他雖然沒有生過孩子，但好歹也是有了女兒的人。在楚河等人慌作一團時，石老邪充分表現出了一個老爸的大將風度。

“安隆，你馬上差人去把城內最有經驗的穩婆請來，多請幾人，以免到時人手不足。然後安排一間寬敞幹凈的房間，準備大量蠟燭、銅鏡，保證室內光明。楚河，你去安排人燒開水，煮紗布。婠婠，你在此陪著師妃暄，老夫去找袁天罡……”

見石老邪指揮若定。楚河他們幾個也漸漸定下心來，照著老石地吩咐一一照辦。丫頭小聲嘀咕道：“找袁天罡幹嘛？生小孩也需要道士來開道場麽？”

石老邪此時正往門外飄去。聞言答道：“自古醫道不分家，袁天罡的醫術極為高明，請他自有用處……”

忙活了半個小時，總算一切準備就緒。產房已布置妥當，房中燃起數百枝蠟燭，加上以各種角度擺放地銅鏡，令產房之中一片光明。

小暄暄早被送入房中，婠婠在一旁陪她。四個穩婆在房中嚴陣以待。安府的俏丫環們將大堆煮沸消毒過的紗布以及開水陸續送入房中，一切顯得忙碌而又有序。

楚河緊抿著嘴唇，手提色空劍守在產房門口，神情肅穆得仿佛即將決戰紫禁之巔。方才他本想進去陪著小暄暄，奈何這時代習俗不同於二十一世紀。男人不允許陪伴產婦。即使楚邪王威武，卻也被那幾個穩婆趕了出來。無奈之下，楚河只得手提寶劍站在門口扮門神，同時屏氣凝神小心聽著房內動靜。

石之軒氣定神閑地站在院中，不時與身旁一名道貌岸然的道士低聲說笑。那道士身著道袍，手執拂塵，一派仙風道骨，長相甚是英俊。其人雖然面相年輕。但眼神卻極為滄桑深遂，叫人難以猜測他的年齡。不用說，這人便是著名神棍袁天罡了。

藍胖子無所事事地在院中東游西逛，見老石與袁天罡談得入港。便游蕩過去旁聽，恰聽得袁天罡說道：“貧道方才夜觀天像，見蒙塵已久的紫薇帝星忽有由暗轉明之勢，恰指一算，乃算出帝星之命應在成都城中一位子時出生的嬰孩身上。正打算找找這位有紫薇星命的小天子。恰逢裴大人尋來……到了此間。天人感應更加強烈……若是小道所料不差，房中那未出生地孩子。便是紫薇星命所應之嬰孩……”

老石溫文爾雅地一笑，淡淡說道：“是麽？袁道長觀星測命的本領天下皆知，想來那未出世的嬰孩真有天子之命。”

袁天罡呵呵一笑，“哪裏哪裏，裴大人過獎了。小道還未曾恭喜裴大人，若這嬰孩將來登基為帝，裴大人必能裂土封王。”

“呃……這孩子當皇帝關我什麽事了？”老石愕然。

袁天罡也是一臉錯愕：“咦？裴大人此言何意？難道房中的產婦，不是裴大人您的女兒麽？那嬰孩……不是裴大人您地外孩麽？”

老石，藍胖子更是撲地一聲笑噴了。

老石回過頭，狠狠地瞪了一眼藍胖子，那抽搐的眼角，兇厲的目光，嚇得藍胖子崩地一聲跳出十幾米開外，再也不敢靠過來了。

“裴某的女兒……如今尚待字閨中……”老石回過頭時，神情已經又變回雲淡風輕，說話慢條斯理，溫文爾雅。

“呵呵，呵呵，原來如此……”拍錯馬屁的袁天罡好不尷尬，擡起頭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，忽而黯然淚下，哽咽道：“卻是小道錯了，那紫薇帝星……如今還未曾與人間之人感應……唉，小道這眼力，大不如從前了……”

老石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袁天罡聊著，心中卻在盤算：“青璇似對楚小子有意，楚小子好像也對青璇頗有好感……奈何婠婠與師妃暄太過兇悍，把楚河看得忒緊……若是楚小子當真能做我的女婿，那將來這天下，不正好傳給我外孫麽？唔，聽楚河言，家天下乃是中華一大弊端，不過……那君主立憲制，不是正好能解決這一弊端麽？甚好，甚好……”

楚河把守在產房門口，只覺心急如焚。小暄暄進去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，房中卻還未傳出任何動靜。不知不覺，時間已是夜間十點多鐘了。小暄暄身為先天高手，按理說當不會出現多大問題。她甚至直到現在，都未曾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。但楚河關心則亂，免不了胡思亂想，越想便越著急。

這時，一名送開水的丫環從房中匆匆步出，楚河一把拉住那丫頭，急聲道：“我夫人怎麽樣了？”

那丫頭怯生生地看著眼前這傳說中殺人如麻地楚邪王，結結巴巴地答道：“還，還好，穩婆說，說，一切正常……”

“孩子呢？孩子出來沒？”

“還，還沒呢……”

“怎麽還沒出來？都進去一個多時辰了！”

“奴，奴婢沒生過孩子……不知道……”小丫頭快給咬牙切齒的楚河嚇哭了，撇著小嘴，大眼睛裏含著一泡晶瑩的淚水。

楚河聲色俱厲地喝道：“什麽？不知道？那你在裏面幹什麽？”

“哇……”這小丫頭終於給嚇哭了……

“別，別哭啊，我又沒打你罵你……”這下楚河也慌了手腳，口中連連道歉，心裏懊惱不已，心說：我這是怎麽了？怎麽欺負起一個小丫頭來了？

“再哭，再哭我就把你賣到泰國去！”小丫頭哭得正起勁，藍胖子惡狠狠地沖了過來，一雙小圓眼一瞪，那丫頭立馬收聲，慌慌張張地向藍胖子行了個禮，匆匆跑掉了。

“女人……”藍胖子作英偉狀，不屑地瞟了楚河一眼：“你越哄她便越來勁。她哭你就罵，她橫你就嚇，她若尋死，你便暴打。河子啊，看來你還得多向哥哥我學學這禦女手段，否則就你這怕女人的萎樣兒，與你情聖之名不符啊……”

“我跟古惑仔沒有共同語言……”楚河白了藍胖一眼，無力了……

“你真弱。”藍胖子哼哼兩聲，得意洋洋地獨自一人品味自家地禦女心得了。

時間飛快地過去，楚河的心弦超繃越緊。小暄暄還是很平靜，但楚河知道，她不過是堅強地忍著不痛呼出聲罷了。他能想像得出她此時痛苦的模樣，心裏也不由得跟著疼痛起來。

又過了近兩個小時，正焦燥間，楚河忽聽房中傳來一把驚喜的聲音：“頭出來了……快，用力……”

楚河的心緊緊揪了起來，他霍地轉身，向著產房門急邁了兩步，卻又生怕擾了穩婆工作，硬生生停下腳步。他咬緊腮幫，瞪大雙眼，伸長著青筋暴凸地脖子，死死地盯著房門，目光似已透過門簾看到了室內。他地耳朵像黑貓警長一樣豎起，不漏過房中傳出的一絲聲音。他額頭上冒出豆大地汗珠，汗水已將他後背的衣衫浸透……

又不知過了多久，忽聽房中傳來“哇”地一聲嬰兒啼哭，接著便是穩婆驚喜地叫聲：“生啦生啦，是個大胖小子！”

楚河的心弦繃地一聲松了下來，在門口像雕像一般佇立了快五個小時的楚河，此時只覺全身陣虛脫，眼前眩暈著快要倒下來了，而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放松。

然而，還沒等他開心的大笑出聲，便聽那滿是嬰兒哭聲、老婆子們笑聲的房中，傳出了婠丫頭的尖叫：“天哪，這寶寶怎麽這麽醜？”

楚河的心頓時重重一跳，如鉛錠一般沈了下去……

第二集 笑紅塵，留香歌笑楚邪王 第五十二章 醜寶寶楚歌笑（下）

“難道……是穿越時空時遭遇了什麽莫名輻射，造成了畸形胎？”楚河心下苦澀的一嘆，鼓足勇氣，掀開門簾向著產房內走去。他此時已經完全聽不到產房中嘈雜的聲音了，耳邊縈繞著的，盡是那一聲驚叫：寶寶怎麽這麽醜？寶寶怎麽這麽醜？寶寶怎麽這麽醜……以及寶寶那嘹亮的哭聲。

失魂落魄的楚河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將寶寶接到手裏的。當他好不容易對準雙眼焦距，看了寶寶一眼之後，那落魄苦澀的表情旋及轉為驚愕。

楚河死死地盯著寶寶。

愕然半晌。

嘴角一抽，眼角一跳。

再一抽，再一跳。

他咧開了嘴，忽而發出一陣狂笑：“哇哈哈哈哈……”

滿屋子的人都被楚河那狂放而驚喜莫名的笑聲弄得摸不著頭腦。

因目睹小暄暄產子時頗為“慘烈”的情形，思及己身很快也將有這一遭，嚇得小臉兒蒼白的婠丫頭張大了小嘴，頗有幾分呆楞地瞧著楚河。

四個穩婆咧著漏風的嘴傻傻地看著楚大將軍。

剛生完孩子，臉上滿是汗水，面色依舊蒼白的小暄暄莫名其妙地盯著自家老公。

楚河好像完全註意不到旁人的目光。他旁若無人地狂笑著，雙手捧著已經停止嚎哭，仿佛被他的笑聲嚇住了的寶寶，將小東西高高地舉過頭頂，大叫道：“好，好啊！我的兒子不是畸形兒……”

小暄暄和那四個穩婆這才明白，楚河為何會笑成這般模樣。不由齊齊笑了。而婠丫頭卻是楞頭楞腦地。仿佛很有見識一般地說道：“怎地不畸形啦？腦袋是扁的，全身地皮又青又紫，還皺巴巴地……這麽醜，怎麽不畸形啦？”

的確，小寶寶很醜。腦袋有些扁，頭頂有些尖，眼睛瞇縫著，還沒能完全睜大。皺巴巴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，好像剛被人揉搓暴扁了一頓。但是……剛出生寶寶就是這樣兒的吖！

“這位夫人。您可不能這麽說，細娃子剛生下來時，個個都是這樣子的。”一個穩婆笑呵呵地說道：“嬰孩骨頭軟嫩，從產道中擠出來時，是容易擠壓變形。看上去扁扁的。可是過不多久，便會恢覆正常的。您別看這寶寶皮膚皺皺的，可是過一夜您再看，保證變得又滑又嫩……瞧您的身子，怕是也快生了吧？您可得記住這小寶寶剛出生時地模樣，可千萬別被自己的細娃兒嚇著啦！再說了，像您這般美貌的人兒，剛出生時。也是這般模樣呢！”

“不會吧？人家小時候也是這般醜怪？”沒見識的婠丫頭愕然。

滿屋子的人都被婠丫頭那天真地模樣逗得笑了起來。這魔女雖然在別的方面相當早熟，演技好到騙死人不償命，但論起這方面的見識，的確算得上格外天真。

小暄暄雖然同樣沒見識。但她初為人母，瞧自家剛生的娃娃怎麽看怎麽順眼，又哪裏會覺得小娃兒醜了？她笑看著舉著兒子大笑的楚河，蒼白的俏臉上滿是欣喜與自豪。

樂呵了一陣，楚河抱著寶寶來到床前。深深地凝視了小暄暄一眼。微笑著將寶寶輕輕地放到她手中，柔聲道：“妃暄。辛苦你啦！”

小暄暄甜甜一笑，左手兜著嬰兒，右手食指輕輕地刮過小東西粉紅的鼻頭，笑道：“看到這小家夥平安出生，方才受地苦便全消失了。妃暄現在好高興，原來做媽媽的感覺……比起參武悟道更令人舒暢……”

楚河笑道：“瞧你這般寵溺這小家夥，我這當爹的都感到嫉妒了。唉，真的好擔心以後會被這小男人搶走你對我地愛……”

“不會啦，你可是人家最愛的男人呢……”

“暄暄……”

“阿河……”

看到兩人脈脈對視的模樣，婠丫頭突然打了個冷戰：“好肉麻，好狗血……真是受不了這對狗男女了……”

“你給我出去！”被威力巨大之狗血場面雷得外焦裏嫩的婠丫頭霍然起身，拉住楚河往房外行去，“小暄暄累了好幾個小時，現在她母子二人都必須好好休息，你就別在這裏湊熱鬧了！小暄暄你好好休息，我們就不打擾了。晚安！”

正打算盡情地一訴衷腸的楚河，就這麽被吃味地婠丫頭拉了出去，只留下四個穩婆兩個丫環在房中收拾手尾。剛出房門，石老邪、袁天罡、藍胖子三人便迎上前來，齊道恭喜。為確保小暄暄和寶寶真正平安無恙，袁天罡臨時客串婦科聖手和兒科專家，進房去為小暄暄和寶寶檢查了一番——那幾個穩婆雖然很有接生經驗，但畢竟不是專業醫師。

袁老道檢查完畢，出門後拱手笑道：“楚大人，恭喜恭喜，尊夫人身體底子當真令人驚嘆，剛剛生過孩子，氣血卻比普通人還要健旺。若非體力消耗過大，現在便可下地行走。眼下只需好生休息一夜，明日無礙了。當然，七天之內，還是要盡量避免劇烈運動。令公子地身體也健壯得很，說起來，小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健康的初生嬰兒了。唔……楚大人，有一事需得註意，為尊夫人身體著想，近兩個月內，切不可行房……”

楚河道謝之餘，連連點頭稱是，笑得如同彌勒佛一般。

袁天罡拈須一笑，忽而伸手輕輕握住楚河手腕，將他扯到一旁，神神秘秘地附耳說道：“貧道方才夜觀天像，見蒙塵已久地紫薇帝星忽有由暗轉明之勢，掐指一算，乃算出帝星之命應在成都城中一位子時出生的嬰孩身上。正打算找找這位有紫薇星命的小天子，恰逢裴大人尋來……到了此間，天人感應更加強烈……方才為小公子檢查身體時觀其面相，乃是真龍天子之相！楚大人，大喜呀！令公子乃天命之主，將來必居九五之尊……”

袁天罡樂呵呵地揣著雙份大紅包回去了，渾不覺自個兒當了冤大頭的楚河仍在傻樂：“我兒子當皇帝，那我不成太上皇了？這敢情好，我們楚家可沒有李世民他們家那種不孝敬老人的傳統，舒服啊……”

老石鬼氣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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